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DoMarketing-营销智库”,作者:炮哥,纷传经授权发布。
从中国本土公共关系行业诞生的那一天起,媒体就是一个主要的人才输送基地。
尤其是内容策划团队,几乎清一色来自于媒体,这些曾经写过无数热情洋溢、文采飞扬、牛逼闪闪放光芒新闻报道的媒体人们,最终的归宿似乎就是四散在中国各个大厂的公关部。
新闻理想是瘦骨嶙峋的,大厂收入是圆润丰满的。
记者们也是人,也需要结婚生子,也需要赡养父母,没人想永远开着一辆破捷达走街串巷,谁都想开着奔驰荣归故里。
纵观发达国家的记者收入,我们这些年给予记者的收入真的不足挂齿,京城某知名报社曾经一个月,甚至只给记者开出2500元的工资。
但是,很多媒体人到了甲方之后,才发现原以为洞察一切的自己,肤浅了。
无数曾经才华横溢的媒体人,在转型做公关或者企业高管助理后,瞬间开始默默无闻,变成了外界看来,只会制造连续彩虹屁的俗人,曾经的才华随风而逝。
为什么媒体人们的才华,在进入了甲方之后,会瞬间蒸发呢?
接下来,我们就聊聊,媒体人转型后的三座大山。
这篇文章,是集体创作,群聊记录整合,对,我们的群还活着,聊天非常有分寸。
我说过,我后面再也不会写任何消极的文章了。
01
身份的转变
从媒体人到公关,第一个转变是身份和地位的转变,很多人盲目地认为从乙方到甲方就升华了,其实未必。
尤其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无数的前辈,创造了无数造富神话之后,这种蜜汁自信就更加普遍了,2015年之后从业的媒体人能撑三年不去甲方,就算优秀。
很多人转型到公关后,立刻就倒在了第一阶段的心态转变上。
从拿车马费,让公关摇旗呐喊撰写文章的人,变成了发车马费花钱派单,还得哄着别人写稿,从被去酒局赴约的变成了组局买单的,从别人请客住五星级的到了请别人住五星级自己住全季的。
你还别说我肤浅,我曾经真的跟无数才华横溢的年轻公关聊过这个话题,他们一开始都会有一个阵痛期。
以前是被尊重的一方,不管是个人还是平台都有自己的骄傲,而转型之后哪怕是再看不上的媒体或者媒体人,你都不得不尊称一声老师。
往往到了这里,我都会安慰他们,你看看我,一个乙方公司的老板,无论是见到你们甲方爸爸还是媒体老师,我都得点头哈腰,我才是真正的生物链末端,想想我,你就平衡了。
刚刚转行的时候,就有前辈指点,到了甲方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说了,因为你说啥都有一个企业的身份,你看不上的人也要心里XXX,脸上笑嘻嘻。
你看不上的企业或者产品也要不置可否三缄其口,不能再随意评价了,甚至如果你是高管的话,你去KTV唱歌或者平时泡妞都要注意!你不再是你。
至今,圈子里不是有很多“遭人恨”的公关老师吗?就是因为过于爱恨分明,拉黑媒体,公开声称给狗投放都不会给你投放,在500人大群公开跟人开怼。
其实这种人往往比较简单,毕竟能够看到真面目,只是不适合这份工作而已,属于合格的媒体人。
一个公关,公开说了哪个媒体好,被其他媒体听到了,就会认为你看不起我,觉得他好是吧?
回头我给你好果子吃吃,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好!你说了哪个媒体不好,听到的媒体会转而扩散帮你四处树敌。
你说了某个企业或者产品的好,就会被媒体解读为,你估计要跳槽了!因为你都说其他的企业或产品好了,也有可能会被解读为搞黑公关;你要说自己的产品或者企业好,这就是公关的自我洗地,又来PUA我,不可信!
很多媒体人转型公关第一课就是祸从口出,或者是聊天或者是朋友圈,所以转型第一步成功的就沉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敢说敢写了,而且懂得不发朋友圈了。
但是,我悄悄告诉大家,往往成功的公关人,都有一个微信小号,忍不住要得瑟的时候,就在小号发发,我就有几个人的微信小号,精彩!
02
企业的内卷
从外面看,很多才华横溢的媒体人,去了企业之后,的确没有做出好的策划,也没有写出好的文章。
首先,企业本身就不会像媒体一样给你署名,你怎么知道哪个策划是谁干的?哪篇文章是谁写的?隐蔽在背后的公关,是不可能让外面看到这些的。
到了甲方,沉默让你活到了第二集,但是如何处理内部关系,才能让你继续生存下去,你会发现对外的展现往往没有意义,压力在内部。
一个媒体往往也就几百人,少的也就几十人,大部分媒体人还不来公司坐班,见别的媒体跑口记者的次数比见自己同事的次数,多得要多。
但是,到了企业就不一样了,你得天天去上班,成千上万的优秀人才在一起,公关要与各个业务部门打交道,于是你会明白,什么叫复杂人事关系。
企业内部的内卷,其实是文化的冲突和内部山头的各种冲突导致的,倒未必真的都有利益,有些内卷莫名其妙到可能毫无利益可言,甚至就是因为你长得不合心意,言行举止对方不喜欢,然后你就可能变成内卷的牺牲品。
如果你去的是小厂,还会好一些,每一个大厂都会有内部文化建设和外部文化的冲突和融合。
最后从第一关活下来的媒体人就会发现,这个企业真实面目跟自己以前以为的,完全是两码事,就跟娶回来一个老婆,原以为很温柔,后来才发现是母老虎。
你以前在外面做媒体时,因为你有媒体光环,跟这个企业打交道,大家都配合你,但是你一旦变成了同事,态度可就立刻不一样了。
到了企业后,你会发现内部很多人和你没有交情,你做的事如果对他有利还好说,即便是对方不提供助力,至少不会使绊子。
最可怕的就是你做的事,和对方毛线关系都没有,对方不仅不提供助力,还可能有意无意地使绊子,导致你工作推进不了。
即便是不使绊子,那么对方也没有理由认可你的工作,他们可能就是理所当然地点评一下你的工作,或者议论一下你的工作,都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不可避免的委屈甚至伤害。
于是,我们很多公关副总裁们都有过切肤之痛,在高管会上,公司所有的业务副总裁和CEO轮番上阵,教你怎么做公关,怎么写公告,怎么花钱,外行指挥内行工作,简直是家常便饭!
踢皮球、甩锅、扣帽子,反正出了错都是公关来背锅!
这一关可能会死掉一半的媒体人,即便是他们可以因为工作属性的原因要对媒体老师保持非客观的尊重,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在外部受气,还在内部受气甚至被排挤。
稍微有点“傲骨”的都会受不了,而且这个第二座大山很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不存在翻篇一说,它是常态,是必须长期习惯的痛苦。
当然,这种认知差异,是相对的,很多企业老板在雇佣了很多看起来非常有才华的媒体人后发现,才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甚至最后分手时,会认为对方是个庸才。
两看相厌,QNMD!
所以,在乙方公司,一般都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媒介一定要在内部地位高高的,因为在外面受气实在太多!
03
向上的管理
你以为向上管理,就是拍好老板的马屁?董事长或者CEO钟意你,你就一定可以平步青云?单纯了,肤浅了,缺乏战斗经验了!
可以这么说,公关作为一个花钱部门,而且还不像市场部那样能够显著拉动业务,在公司内部可以说是最受气的部门之一,所有业务部门的老大都可以是你的爹!绝对的企业内部的乙方部门,副总裁排位中的后三名常客。
一个之前做媒体时非常要好的朋友,去了一家电商公司做了公关,有一次在一起喝酒,他哭笑不得地跟我说:我们某个业务的老大问我,为什么我们的业务这么牛逼,却就一直包装不出来呢?
我自己都佩服我们自己,为什么这么牛逼,但是就是没有好的传播;然后我这位可爱的朋友借着酒劲反问了一句:你们也没那么牛逼吧?
结果就是,业务的钱再也不给公关,人家自己出去找了一个公关公司,找媒体发稿,然后拿去老板那里证明公关的无能。
如果,你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舔老板,等待你的下场大概率会是,四面楚歌,到处都是敌人在打你的小报告,还会最终在企业内部被扣上一个“不公关外人,只知道公关老板”的骂名。
最后的结局就是,要么整个部门被边缘化,要么就是公关在内部没朋友。
即便是老板要保你,其他部门也会把你排挤出局,才华被老板认可也无用,因为这个向上太多了,你以为的上并非唯一的上,大型公司,老板也不可能搞绝对的一言堂,最终你会死在内部民主上。
媒体人即便是再有八面玲珑,遇到企业内部的山头林立和高层之间的摩擦,很容易让公关陷进去,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在有几个联合创始人的公司里,最容易出现,我讲一个故事,具体哪家公司就不说了,CEO曾经跟公关的老大说,我觉得你很牛逼,以后可以取代其中一位联创成为下一个CMO。
结果这位老兄就信了,而且回去也开始布局了,甚至跟部门里的人都说了,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联创在自己倒下之前,先把他干掉了。
如果你把这三座大山都闯过去了,而且游刃有余,恭喜,如果你还没混上VP,那么你距离VP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这个时候,你再来谈谈才华和策划,应该会比较容易,否则前面你做的很可能被胎死腹中,或者出力不讨好,外部热闹内部凉。
04
两套逻辑的碰撞
有时候想想可笑,自古几千以来,似乎财富和才华这两个词就是一对反义词。
无论是李白、杜甫还是曹雪芹,一辈子都没啥钱,似乎还有些故意而为之,所以才有了千金散去还复来的千古名句,仿佛人一有钱了,才华就很容易蒸发掉。
数数今天中国市值最大的十家公司的公关一号位,有几个不是媒体人出身。
胡润给出的202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的前十名如下,腾讯、阿里巴巴、美团、中国平安保险、蚂蚁集团、拼多多、华为、京东集团、字节跳动、美的集团。
这些企业里,光我认识的媒体人做一号位的就不下于八家,名字就不一一列了,免得一大早又给我打电话,他们的共同特点基本都在35岁之前完成了职场转化,而且去了甲方之后,再也没有公开写过文章。
无数公关一号位在酒局上会如此唏嘘,进入大厂十多年后,商海沉浮看了不少,工作闲暇时间,书也看了不少,但是唯独自我创造的能力,减了不少,都十多年没动过笔了,写不出来了。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并没有任何丢失,只是展现方式发生了变化,写文章这件事,早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媒体人跟公关人在才华这件事情上,有三个核心区别。
首先是工作的模式。
媒体人的工作,协同非常少,基本上就是自己一个人完成产品的输出,最多加上编辑和主编,三个人。
这种时候,个人的施展空间就会非常大,最后呈现出来的产品,也是直接属于个人的。
而公关,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协同作战,需要组织团队去完成一件相对复杂的事情,没有谁牛逼到说能自己独立完成一个公关策划,最后这件事情就是属于团队。
其次是能力使用的纬度。
媒体人在日常工作中,需要调动哪些能力值?文采飞扬的叙事语言,逻辑清晰的叙事结构,永远追求真理的调查精神。
总在问为什么的怼人路上,甚至尖酸刻薄都可以成为一种才华,媒体人的能力都是霸气外露,容易让人感知到的。
而公关的才华,都在蜗牛壳子里隐藏着,需要强大的内部沟通能力,要知道在一个庞大的企业里,能够确保上下统筹是多么难的事情?
能够正确理解一件事情,然后在没有信息损耗的情况下,传递给下面人,有多么的难?动作变形,几乎是所有公关一号位的痛!
我前段时间,要接一个企业的公关,做他们的乙方,但是这家公司老板很明确的让我等等。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团队还不能完全理解他要什么;而另外一家我正在执行的公司,他们一号位一直在询问我进展,核对认知是否拉齐,因为他一直担心动作会变形。
最后要呈现的结果。
媒体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结果是一定追求爆的,流量就是永远的真理;但是公关,做事的首要前提是企业文化,要在规则里确保不出问题,宁愿不追求爆款,但是也不能出任何差错。
比如,公关也要写公开信或者致歉信,有几个公关会在这个环节舞文弄墨的?真诚、简洁、易懂,即可。
人总是要在这个俗世上生存的,你可以选择永远一个人生产产品,然后销售,比如KOL。
你也可以选择组成小团队,手工作坊做点小玩意儿,比如自媒体和小公关公司;当然更可以选择去大团队,流水线上去实现工业化生产,比如去大厂做公关。
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才华不同的表现形式,你看不到别人的才华,说明你们的圈层已经拉开了,比如我为何还在写这么无聊的文章,因为我的段位还太低,仅此而已。